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程叙酒量不好,这点沈司祈早就深有体会,他现在乔装的还是亚特利恩的模样,更是不免回忆起一些旖旎的往事。
长桌上摆满了价值高昂的珍贵名酒,程叙也不在乎哪瓶酒贵不贵,他只需要一点点能让他放空思维的酒精。
颜色干净的酒液汩汩顺着杯壁注入,又被程叙一鼓作气地灌进嘴里。
沈司祈双手交握着放在桌面上,眼神没能从程叙脸上移开,他捏了捏眉心,叹了口气,劝道:“少喝一点。”
话音落下,程叙把酒瓶往他这边推,一副大方慷慨的模样。
敢情是把他那句话当作要酒喝了。
沈司祈:“……”
仔细辨认了一下,果然发现某人的眼神已经没有了焦点,涣散地不知在看哪里,酡红一路从脖颈攀爬到脸颊上,晕成大片大片的红,透出皮肤表层。
沈司祈握住程叙的手,声调温和,“够了,已经到一点点的程度了。”
程叙垂下眼睫,盯着自己被握住的手看了几秒,举起另一只手比了一个手势,慢吞吞道:“那……那就再、再加一点点……”
“再喝一点点,你就得吃苦苦的解酒药了。”
沈司祈哄完甚至有点震惊——这种哄小孩的语调对他而言实在陌生。
喝了酒的程叙很乖巧,一听沈司祈这么说,立马放开杯子,调整了一下坐姿,比在会议室里等待开会还要端正,低垂着头,看不清他的神色。
沈司祈松了口气,正要说些什么,手背上突然落下一滴液体,“啪嗒”
,在他心底的湖面溅起一阵水花。
沈司祈绷紧身子,屏住呼吸,小心翼翼地抬起程叙的下巴。
一颗颗泪珠滚下来,打湿了低垂着的眼睫,脸颊酡红,鼻尖是稍浅一点的嫩红,透明的泪液沾在下巴上。
泪水让少年感沾上破碎感。
沈司祈看清他的模样后,顿时倒吸一口凉气。
这和程叙以往的形象大相庭径。
他一向从容不迫遇事冷静,就算落到再难的处境、再苦的地步,也能谈笑风生、绝路逢生。
这样的程叙,让沈司祈想到了他们相遇的第一个世界,小人造人什么也不懂的时候,想法都写在脸上,丝毫不懂掩饰。
沈司祈用轻柔得宛如对待易碎品的语气问:“怎么了?”
程叙抽泣了一下。
沈司祈的心脏被揪紧,抽疼。
房间里静默了一会儿。
程叙哽咽了一下,闭着眼睛,很难过地说:“对不起。
沈司祈慌里慌张地踢开椅子,轻轻地把程叙往自己怀里按,知道程叙在为什么事情道歉了,“这和你有什么关系?你也是受害者。”
皇太子的胸口洇湿了一片深色。
程叙说:“我一直以为你在利用我……”
其实程叙说得没错,在两个人没有相爱之前,沈司祈的世界里就只有“利用”
两个字,所有人对他而言都像垃圾一样,只有“可利用”
和“不可利用”
两种类型。
但沈司祈肯定不能这么和程叙说,此时此刻,他的心情就像在坐过山车,忽高忽低。
一会儿是对自己的唾弃,一会儿又是对程叙的……
他的内心活动强度达到了顶峰。
程叙怎么能这么好?
怎么会有人这么好?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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