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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天。
我像个白痴似的回答。
卡佳摇头,眼眶已经湿润。
我找你找了多久啊?
当我看到老太太的泪水,像涨潮的黄浦江汹涌在脸上,我的心头骤然悬空,一下子懂了她的问题――她找我找了多久?她找她的格奥尔基找了多久?
但我不是格奥尔基,我只是每周跑到她家来看书的在邮局上班的后生,我能这样告诉她吗?
把你的手交给我。
卡佳向我恳求。
我伸出手,在老妇人的手掌心里。
她的手又柔软又暖和,就像我小时候的外婆,但有些老茧和很粗的纹理,看来干过不少体力活,包括冬天里手洗衣服。
她的手像一层薄膜,将我紧紧包裹起来。
honey,格奥尔基是卡佳的糖纸头里的甜心。
第二天,我给她办理了出院手续,医生说她并无大碍,也不会有后遗症,就是可能记忆出了些问题。
我把卡佳送回思南路的顶层大屋,帮她洗去沙发和书架的灰尘,买了医生关照可以吃的东西。
告别的时候,她在身后叫我。
格奥尔基!
记得来看我。
我回头,看着她布满鱼尾纹的眼角,点头说好的。
为什么我会承认自己是格奥尔基?欺骗一个记忆错乱的老太太并不是好玩的事儿。
因为,在为卡佳整理房间的时候,我从床头柜里找到个相框,镶嵌着一张黑白照片――
他看起来二十多岁,穿着灰色的工装服,背景似是1958年的莫斯科,那是卡佳常说起的克雷姆斯基大桥,横跨在莫斯科河上的悬索桥,许多人在桥上自杀而闻名。
看到这张照片,我就不由自主要闭上眼睛,不敢再多看哪怕一秒。
他很像我。
不,是我很像他。
虽然颜色是黑白的,但照片里的人,分明就是过去的我――也许是上辈子?也好像是我穿越过了,眼睛、鼻子、嘴唇、下巴……仿佛自己在照镜子。
所以,我是格奥尔基。
而在卡佳的眼中,我依然活在这张照片里,来自1958年的莫斯科。
我无法反驳她,无法向她辩解,哪怕隐藏或烧掉照片,但格奥尔基的这张脸,就在她的心里头藏了四十多年――只要看到我的这张脸,格奥尔基就会生动而鲜明起来。
一度我想不再去找卡佳了,免得让她对我产生更多的依赖,但隔了两个星期,我还是忍不住去了。
她一直坐在沙发上等我回来,穿着颜色鲜艳的羊毛衫,花白的头发被染黑了,嘴唇上涂着淡淡的口红。
祝贺你,格奥尔基同志,你终于成功了!
她拿出两个搪瓷杯子,倒了些饮料要跟我碰杯庆祝。
什么成功了?我不明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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