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房檐下的烛笼,描着方方正正的崔字。
秦陌一掀车帘,恨不能飞逃出去。
兰殊眼疾手快地扯住了他半截袖口,斟酌再三,开口恳求:“世子爷能不能,扶我下车?”
秦陌皱眉回头看了她一眼,再瞥见帘外门口人潮拥挤,个个对他们翘首以盼。
娘家人都在门口候着,她大概是想有份体面。
秦陌没有回话,自顾自径直跳下了车。
兰殊见他头也不转,只能自嘲地笑了笑,轻呼了口气,提起裙摆,往车外走去。
跟随在车厢旁的银裳,主动前来掺扶她下车。
女儿家俯身探出车厢,旁边,忽而伸来另一只修长的男儿手掌,指尖透着少年青涩的削薄,掌心一片经年习武磨下的薄茧。
秦陌见她有些愣神,眉稍不太耐烦地挑了起来,就好似在讥讽,不是你说扶你的吗?
可当女儿家探出细白的小手,落在他大掌之间,触碰的那瞬,一股痒意透过表皮,迅速窜进了他的心房。
少年宛若遭了电殛,手心不可名状地痉挛了片刻。
兰殊不轻不重地依托着他,走下车来,眉宇间透着为人新妇的娇羞,朝着他浅浅笑了笑。
天造地设,郎才女貌,
要不是彼此心知肚明,一霎那,秦陌真要以为自己是个温柔体贴的郎君。
但便是假的,兰殊也想要这份夫妻和睦的表象。
不是为了让别人觉得体面,只是希望她真正的家人,觉得她嫁得好,过得好。
高堂之上,崔家老太太正对着秦陌笑脸盈盈,这身份尊贵的孙婿,她是颇为满意的。
兰殊坐在一旁,一壁陪笑,一壁目光游离,望向了大厅最末端的角落处。
那上一世在王府门口哭求她尸身的乳母,此时两鬓尚未斑白,正牵着两个年少的孩子,站在了门边,迎上她的目光,会心地向她点了点头。
士族百年基业再大,也不及皇亲国戚权势滔天,秦陌身份尊贵,又是天之骄子,她无疑是高嫁的。
所有人都觉得她嫁的很好很风光。
兰殊曾也是这么以为的。
可此时此刻,兰殊坐在正席上陪着笑,不经再望向外头偏席的乳母与胞弟,她忽而不知,什么是真正的风光。
就在这时,她名义上的母亲,崔氏大房的温夫人,轻拍了拍她的手肘,“殊丫头这是犯什么傻了?没听到祖母的话吗,快给世子爷夹菜啊!”
兰殊回首,对上崔老太太冰冷警示的视线,不得不朝席上恢复着笑容,执箸,半抬起了身子。
她挽着袖口给秦陌夹菜,一抬手臂,露出了细白的手肘。
冰肌玉骨恍着人眼,秦陌眼睫微颤,眼看着,那宛若白玉如意的关节衔接处,他昨夜在梦境里反复摩挲的那颗朱砂痣,出现在他面前。
那一点红,犹如少女天然的守宫砂一般,任他如何占有,怎么也去不掉。
梦境里,他一直扣紧她的腕臂,反复亲啄。
少女的腰间,系着清心寡欲的檀香香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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