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洛时熙偏头,从窗外收回自己的视线,看向身后的贺逾,笑着说:“其实,我早就接受我家破产的事实了。
这四年来,刚开始也是难受的,我跟着我妈一个个去求人,求人帮忙、借钱,但是锦上添花的多,雪中送碳一个没有。
我还记得有个之前一直巴结我家的叔叔,我们去找他,连门都没进去。”
或许是想起了很多不好的回忆,洛时熙低下头,看着自己的手出神。
贺逾安静的坐在他身边,听他倾诉。
“我妈长得很漂亮,贺哥你看我就能看出来,不是我自夸哦,我还是蛮好看的,”
他说着,对贺逾笑了下,”
我妈更好看,我爸又爱她,连家务都舍不得让她做。
我小时候最喜欢我妈去开家长会,因为大家都会夸我妈妈好看,我觉得倍有面子。”
“只不过后来,我妈要操持家务,要照顾我,还要打好几份工,人慢慢地就不行了。
经常生病,咳嗽一直好不了。
她过世之前的几个月,瘦得只剩一把骨头,我现在都还记得她的脸。”
洛时熙轻轻抚着玻璃,声音瞬间哽咽,他转头看向贺逾。
“你知道吗?我现在都还记得,我在她脸上,看到了皮下完整的头骨。”
贺逾犹豫了一秒,第一次抱住他,拍着他的后背,“好了,别想了,别说这些了。”
“我想说,”
洛时熙没有反抗,他或许也想要一个支撑,静静地将下巴搁在贺逾的肩上,“一个人怎么能瘦到这种地步呢?一点肉都没了……一点都没了……”
就像一架盖着人皮的骨头。
贺逾听着洛时熙轻声的说着,一点点的向他倾诉自己的过去,语言颠三倒四,逻辑混乱不堪,有时上一秒还在说着他打工的事,下一秒就跳到了自己的童年。
贺逾安静的听着,用手轻拍着洛时熙。
他知道,此时的洛时熙需要的是倾诉,是一个倾听者。
洛时熙说到后来,眼泪再也忍不住,哭了起来。
他本是在静静地流泪,直到贺逾感到了肩膀处的湿润。
后来,洛时熙逐渐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,抱着贺逾,痛哭出声。
那个一直坚强到连哭都不会出声打扰到别人的少年,第一次不管不顾的哭出声来,像一个迷路的孩子,在人流如织的十字街口徘徊。
他找不到回家的路,也没有人愿意伸手帮他。
直到一只温暖干燥的手轻轻扣住了他的后脑勺,将他抱在怀里。
“小熙,别哭了。”
洛时熙像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,用力将人抱紧,再抱紧。
不知过了多久。
贺逾看着哭累了,睡在自己怀里的洛时熙,叹了口气。
洛时熙的脸上还残留着点点水迹,眼眶红肿,泪水将睫毛粘成了一簇簇,末端还挂着泪珠,鼻子红红,看上去怪可怜的。
宿舍是不能回了,倒不如干脆让他先在这里过夜。
贺逾把睡熟的洛时熙抱到床上,给他盖好被子,又抽了张纸,轻轻拭去他眼角的泪水。
洛时熙哭得并不好受,到现在身子还轻轻颤着,眉头紧皱,喉咙中溢出呜咽。
黑夜无声。
贺逾坐在地上,依靠着床。
他看了眼在床上将自己蜷缩成一团的洛时熙,轻叹一声。
“以后……别再哭了。”
最后不知几时,自己也睡了过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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