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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单手推开走道尽头的窗,曲指敲了敲窗棂。
不一会儿,窗外的空气一阵流动,一只半人高的大眼睛出现在了眼前。
白薇惊诧得说不出话来。
“是它吗?”
诺兰问。
那大眼睛见了诺兰,似有些瑟缩,眨巴着眼不敢靠近。
诺兰对白薇道:“这不是我们之前在瓦多佛庄园见过的‘眼睛’,它是我们居住的地方,或者我们该叫它‘鸟居’。”
“你不是好奇为什么鸟居能随处浮动吗?”
诺兰说,“因为鸟居本身就是一个会浮动的生命,不过它的年纪很大了,这些年浮动的时候不多了。
喔对了,它也来自东国,在你们的国家,人们叫它‘蜃’。”
蜃?白薇努力在记忆中搜寻了一番,隐约想起莲夫人曾与她说起过这种古老的生物。
夏茵之北,有气名蜃,其形不定,变化多端,喜食梦境,天真烂漫。
“整条街,包括我们所住的房子,都是蜃的一部分。”
诺兰继续说,“你刚刚是不是做梦了?这些年,这里安静了些,我和黑莓是不做梦的,鸟居自然觉得寂寞。
难得来了客人,还是会做梦的客人,它大概激动了,这才吓到了你。”
白薇看了看窗外硕大的眼睛。
此刻再看,这眼睛再无半分吓人,反倒像个气球,呆头呆脑。
诺兰又敲了敲窗棂:“吓了人,还不过来道歉。”
鸟居腼腆地往窗口靠近了几分,眼珠滴溜溜地转着,看向白薇。
诺兰低头看向怀里的女孩:“你有没有什么想看的景和物?鸟居擅长化像,它见过的景,经历的事都能化成影像。
它的年岁比你大得多,所见所闻也比你多得多,你想看什么景象,大胆说吧。”
白薇愣了愣,继而脱口而出:“我想看看……夏茵。”
夏茵,那个她出生却从未得见的地方。
话音刚落,窗外的夜色陡然起了变化。
墨色的夜幕淡开去,化作了雾霾蓝的水。
轻纱一样的长河蜿蜒开,流水淙淙,涟漪朵朵。
有莲花坞自拱桥下驶过,坞内女子面笼轻纱,倚舷而坐,眉眼轻挑便是一抹春色。
桥上书生懵懵怔怔,红着脸往桥下掷了一枝裹着布帛的桃花枝。
有燕飞过,衔走了桃花枝。
卷着细枝的布帛散开来,飘飘摇摇落上了莲花坞。
女子捡起一看,帛上一首七律情诗,墨迹未干。
白薇看得正入迷,忽然幻象消失,窗外复归一片夜色。
大概她眼底的失落太过明显,诺兰说:“今天太晚了,如果你还想看,往后有的是时间。”
诺兰合上了窗子,却也不把白薇放下来。
白薇心中的猜疑淡了,便也不排斥这样的怀抱,诺兰的怀抱温暖而干燥,很舒服。
“想睡了吗?”
诺兰问。
白薇摇摇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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