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朱翠缓缓离开了他的肩头,痴痴地看着他:“可是刚才我看着你的样子,真是骇人极了!”
海无颜喟然叹息道:“已经好多了,所以说我的尚能生存,真可称得上奇迹,不乐岛上的三个老怪物作梦也不会想到,我仍然还活在世上,他们曾一再夸言天下,说是没有一个人能够在他们所谓的‘一心二点三梅花’手法之下逃得活命,哼,我偏偏就是一个例外!”
朱翠点点头道:“我曾经看见过你身上那一处梅花掌印的标记……真骇人!”
海无颜轻轻解开衣钮,袒开上胸,转过来道:“你再看看它是否已快消失?”
朱翠好奇地注视了一眼,只见前此在他后背所见的那一个明显的心形印记,现在看来却只是一个淡淡红色的圆圈,如非注意地去看,已很难辨认它的形态。
她不觉惊讶地道:“咦,真的,这又是怎么回事?”
海无颜重新穿好衣服,表情沉重地道:“这几年以来我日夕用本身的纯阳罡气,再加上几种内功心法,试图把中在身上的‘至阴’气质驱除体外,这是一种极难达到的愿望,在我数年努力坚毅的试行之下,终于有了长进,你也许还不知道,最初当我为白鹤高立击中时,这个梅花印记色作血红,足足有碗口那么大小,你看见的时候,已经收缩得很小了。”
朱翠高兴地道:“是不是有一夭这个印记消失了,你的伤也就好了?”
海无颜脸上带出了一丝凄凉,微微地苦笑道:“这是我最大的希望,我想正是如此!
然而……”
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,话到中途,他又忍住了。
微微顿了一下,他转向朱翠道:“我们暂且不谈这个问题,我想要知道的是你预备怎么来对付眼前的吴明?”
朱翠想了想才道:“我原本要留下他来作为交换我家人的人质,刚才听你一说,我又改变了主意,觉得还是放了他好,可是,这个人实在很讨厌,我是不打算再见他了,一切请你代我处理吧。”
海无颜点点头道:“你这么决定,不失明智,等到他身上伤势好转之后,我就代你放他走吧。”
一面说,他慢慢地站起来,接道:“我走了!”
前进了几步,他又停住了身子,缓缓回过头来,朱翠仍然坐在原地,默默地注视着他,见他转过身子,不觉站起来。
海无颜迟疑了一下才道:“你的仁慈留给我不可忘怀的印象,也给我极大的鼓舞,我不会说什么感激的话,但是我会记住你……永远记住你的!”
说了这几句,他转身去了。
当时,朱翠只是痴痴地看着海无颜的背影,痴痴地看着。
她像是有一种落寞的感觉,忽然俯身在树干上哭了。
※※※
是夜,朱翠在客栈翻覆难眠。
耳听着远处的梆子声,声声迫近,每三下间以小锣一点,三更一点,好恼人的长夜。
秋风轻袭着树梢,摇曳出一片刷刷声,就着门前不远的那杆高挑纸灯笼所倒映出来的阴影,斜斜地倒倚在银红纸窗上,从而显示的那片阴影,变幻着诸多离奇。
朱翠既睡不着,干脆撩被下床,穿好衣服,开门步向亭阶,由于她所居住的这房子,特别讲究,独占一个跨院,里面布置花叶扶疏,地方虽不大,倒也雅静。
独自个站在亭阶前,耳中却隐约听见传自前堂的阵阵丝竹与喝彩声。
在平常,这种乱嚣叫闹的群聚之处,正是她深痛恶绝所极力避免之处,而今夜却予她一种深深的诱惑感,仿佛那闹嚣的场合,正足以弥补她此刻落莫的心情,耳朵里循着那阵欢笑声,脚下情不自禁地向外踱出。
前院一片***通明。
前文曾介绍过这“老福林”
客栈,乃是本地有数的几家大栈之一,汉阳府地当水陆码头之要冲,南北客商自是云集,此类商旅多营丝绸布帛,或桐油麻茶,往返频繁,每多暴利,是以凡其居住之处,从其起居饮食,日用百货,无不取其昂贵精致者,比较讲究的几家大客栈,更设有赌馆茶楼,供客消遣逗留。
那片丝竹乱嚣声,便发自前院的一处“六角茶楼”
。
所谓“六角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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