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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管它,反正我已经报仇,最近可还有孩子丢魂儿?”
“就算真是周玄亨害人,同伙这时候也躲起来了,唉,大哥太急,死无对证了。”
赵瑛又是一笑,“没人受连累吧?”
“家里人都好,大哥不必记挂,大家正想办法,看怎样救大哥一命。”
“不必浪费了,灵济宫乃皇家敕建,我在里面杀了人,就没想过还能活着。”
“只要能证明周玄亨确实曾勾结妖人给儿童下毒。”
孙龙不肯轻言放弃。
赵瑛又过了几天好日子,但是孙龙没再出现,某一天,狱卒态度骤变,踢翻了食盘,找借口惩戒犯人,一顿棍棒下来,伤势刚有好转的赵瑛又一次遍体鳞伤。
大牢外面两股势力正在较劲,体现在牢里,就是赵瑛一会好吃好喝,一会棍棒加身,他不辩解,该吃就吃,挨打也不求饶,心里虽然记挂妻子,却从未向任何人打听。
日子一天天过去,赵瑛挨打的时候越来越多,除夕之夜,外面的鞭炮声隐约传来,躺在草堆上的赵瑛心想自己大概是捱不到明年秋天了,与其让孙龙等人破费,不如早死早超生。
赵瑛挣扎着起身,脱下破破烂烂的外衣,抬头望向高处的小小窗口,一步一步移过去,将衣服的一头抛上去,连试几次,终于绕过一根铁条。
衣服两头系成死结,赵瑛用力拽了拽,觉得还算结实,于是又去搬来干草,以做垫脚之物。
一切准备妥当,赵瑛将脖子套进去,只待双脚踢开干草,就能一了百了。
伴随一声清晰的爆竹响,一团雪花从窗外冲进来,倏然四散,仿佛爆竹生出的烟雾。
“世上既没有神灵,哪来的投胎超生?”
赵瑛喃喃道,突然又不想死了,小心地挪出脖子。
衣服系得太死,解不开,赵瑛只将干草移回避风处,躺在上面,什么也不想,竖耳细听外面的爆竹声。
九
几名狱卒进入牢房,二话不说,架起犯人就往外走。
赵瑛不解,待要询问,又觉得不会有人回答,转念想,大概是时候到了,灵济宫不知使了什么手段,让他提前被处决。
赵瑛不想死,但也不想做无谓的挣扎。
狱卒们将犯人拖到后门,在他身上披了一件外衣,往外一推,随即关门,再没有人出来。
时近黄昏,街巷上没有行人,赵瑛歪着身子站在那里,完全糊涂了,忍不住大声问道:“怎么回事?”
没人应声。
赵瑛又等了一会,这才裹紧衣服,拖着残躯慢慢向巷子口走去。
正月刚过,新春气氛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,直到宣武门里街,才有行人来往,个个脚步匆匆,熟人见面,只是点头,连作揖都免了。
赵瑛越发困惑,以为这是在梦中,可身上的伤疼一点也没减少,他这时已经确认自己真是被释放了,思家之情陡增,咬着牙,一瘸一拐地向东城的观音寺胡同走去。
观音寺胡同比较长,赵家靠里,赵瑛走到胡同口时,天已经黑了,远远地就看到七八人走来,一人越众而出,几步跑到面前,双手抱住赵瑛,哈哈大笑。
赵瑛吃痛,叫了一声哎呦,对方急忙松手,“我们刚得到消息,没想到大哥已经出来了。”
“二弟,这是怎么回事?”
赵瑛认得这是孙龙和几位平时交情不错的朋友,不及叙旧,先问原因,这一路上可把他憋坏了,京城肯定有大事发生,只有他一无所知。
“边走边说。”
孙龙道,与众人簇拥着赵瑛,进入胡同之后,继续道:“太上皇复辟,大哥一点不知道吗?”
“复辟?”
赵瑛没反应过来,大概半个月前,牢里的狱卒确实变得有些古怪,经常避着犯人切切私语,他没有在意,没想到外面竟然发生这么大的事情。
“前皇帝……”
“是郕王。”
有人纠正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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