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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那到底……是哪家……姑娘……”
陶景结结巴巴再道。
逢春看着腰间悬玉佩的丝绦,淡淡道:“是商家的姑娘。”
商为国姓,那不是公主,就是郡主了,陶景说话不利索,脑子倒还转的灵巧,喃喃两声后,陶景又磕磕绊绊起来:“好,芸姐儿……配不了晏哥儿,那配轲哥儿……总行吧,他们年岁……正相当……再……合适不过……”
逢春漫不经心地再道:“轲哥儿早就定好人家了,因他大哥还没定下来,所以一直没张扬。”
相较于姜晏迟迟未定的亲事,姜轲的亲事就顺利多了,这臭小子早盼着他大哥赶紧成亲,他好娶媳妇呢,不过,照目前的情况来看,她家里怕是要先给老二办婚事了。
“什么……你……你个孽障,你……”
陶景怒视依旧花容月貌的逢春,恨恨道,“你……想……气死我……呀你……”
逢春淡淡道:“父亲一见我,就这般生气,看来,我还是少出现在您面前为好,父亲好好保养身子吧,女儿就先告退了。”
逢春动作规范地略行一礼,然后脚步稳稳地走出屋子,对陶景在屋里的咒骂充耳不闻。
因永华公主前头还有两个姐姐,是以,五个月内,皇帝连下两道赐婚圣旨,分别给大公主和二公主订了驸马爷,又命择日成亲,又三个月后,皇帝再下一道赐婚旨意,将嫡公主赐婚安国公的嫡孙,亦是择日成亲,逢春私以为,应该是择‘年’成亲才合适。
前两道旨意还罢了,大公主将满十五岁,二公主也已十三岁,也的确到了议婚之龄,但三公主才九岁啊,皇后所出的嫡公主难道还会愁嫁么,竟然这么小就赐了婚,不过,在大家反应过来永华公主的驸马爷是谁后,均略有所悟。
皇帝心里其实也蛮囧,小女儿和姜晏的年岁相差略大,若不早早给姜晏赐了名分,安国公府的门槛不知道要被踩烂多少遭了。
得知京城第一美男名草有主后,也不知碎了多少贵女的芳心。
而对于逢春来讲,她再不用招待上门来提亲的各方女眷了,姜晏赋闲在家时,也再偶遇不到前来窜门的某家小姐了,当然,某些亲戚家的表妹还是无法避免,好在,再不是光棍身份的他,世界已经清静很多了,甚好,甚好。
奉贤五年春,陶景过世,逢春借着沾了洋葱汁的手绢,好好充当了一把孝女。
逢则又一次为父丁忧在家。
时如逝水,两年后,姜轲成婚。
逢春当上祖母的那一年冬天,姜夫人患病离世。
不过一年,姜大老爷也撒手人寰。
姜筠上书丁忧,一直在家里守孝了四年多,服孝期满时,正是永华公主及笄后的第二年,终于享受够单身汉平静生活的姜晏,没有半分勉强之情的成了婚,姜筠的孝期满之后,原该陈书吏部,意图起复,但是,他仿佛遗忘了此事一般,每日只在府中莳花弄草,品茶下棋,日子悠哉清闲的很。
茜纱窗下,菱花镜中。
阳光灿烂的午后,逢春抚着眼角细细的鱼尾纹,轻叹道:“果然是老了,眼纹怎么也遮不掉了。”
“你不只眼纹像扇褶,我刚刚数了你的白头发,又多了好几根。”
一道语气慵懒的中年男音,从身后的紫檀雕花床里传了出来,抚完眼角才摸上梳子的逢春,立时大怒,从绣墩上转过身来,扬起手里的梳子就往床上砸:“谁和你说话了,你给我闭嘴!”
姜筠轻巧地接住玉梳,朝逢春挤眉笑道:“你过来,我和你说件事儿。”
丢了一把玉梳,逢春还有犀角梳可用,懒懒地再转回镜前,兴致缺缺道:“不想听。”
又是八年过去,饶是逢春再精心保养,还是逐渐地显露出老态,眼纹,皱纹,白发……逢春静静地梳着长发,菱花镜中,正有一个穿着雪锻中衣的男人,由远及近,从背后抱住她,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:“好姑娘,不是逗你玩,是真有正经事和你说。”
“那侯爷倒是说呀。”
逢春眼尾轻挑,望着镜子中的老男人,姜筠早过不惑之年,今年已然四十有五,身体还算健康,精神也算饱满。
姜筠轻啃逢春仍旧白润的耳垂,低低笑道:“还记得我们的约定么?”
逢春漫不经心道:“侯爷说的是哪一件呀。”
在逢春的印象中,她与姜筠有两个约定,第一,他会带她离开京城,四处游山玩水,畅意人生,然而,她今年都四十有三了,姜筠依然没兑现承诺,第二,姜筠曾言,待她当上侯夫人之后,会把他的秘密告诉她,然而,她已经当了三年荣庆候夫人了,姜筠依然没兑现承诺。
“你跟我回床上说去。”
姜筠俯身抱着逢春,轻笑道,“一时半会儿说不完,你坐着,却叫我站着,倒不心疼把我的腿站麻了,有没有良心啊你。”
被老公谴责之后,逢春很有良心地说道:“那好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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