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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玉蝶握在他臂上的手毫无力气,“还是跟你说了吧,我……”
她虚弱地掀了掀睫毛,犹自带着些许笑意,“……我是沣南的人,你来广宁之前,我就……”
“你别说了!
等大夫来。”
薛贞生一听便急急打断了她。
“没用……我骗了你,可我……没害过你。”
她摇摇头,像是在笑又像是凄然轻叹,“我知道你这次……不是要……要去嘉祥。”
白玉蝶眉头越蹙越深,攥紧了自己胸前的衣襟,“锦西的钱,你都拿给……拿给虞……”
“你不要再说了,小蝶……”
她噙着血渍颓然一笑,瞳仁里的光芒渐渐散了:“我不叫这名字……”
她的肌肤还有余温,脉搏却再无声息。
他把她平放在地上,默然立在一旁看着医官做检查,取血样。
他捡起地上的琵琶,只见琴颈上的一只弦轴撞坏了,这琴紫檀背料,象牙覆手,琴头上雕了团蝶——
他第一次见她,是广宁士绅为他接风的酒筵。
隔座送钩春酒暖,分曹射覆蜡灯红。
她秋波送情,他却之不恭。
那晚,她用的也是这只琴,巧笑倩兮,美目盼兮,铮铮然一曲《将军令》,满堂惊赞,唯他心底叹了声“可惜”
。
她说的,他都知道,一早就知道,可是她不知道他知道。
她不知道,也好。
他整装而出,庭院里一片静寂,蔷薇朱槿花残,斜阳却照阑干,流霞绮丽,叫人有眩惑之感。
他原以为,等到他回来,她说的那些事,是非真假都已经不重要了,她那样聪明,只要他们都不说破——不说破,就什么都没有发生过。
“师座,西南角的城墙快要轰塌了!”
隔着一个山坳,站在门口的马腾一边转着望远镜探看远处枪炮隆隆的嘉祥战场,一边不住口地跟帐篷里的霍仲祺“汇报”
,“再不上,咱们……”
他话到嘴边留了个心眼儿,“我们家祖宗八辈都被十六师那帮小兔崽子骂开花了。”
一直跟参谋审度沙盘的霍仲祺却充耳不闻,眼皮也没朝他抬一下。
马腾心急火燎地没个安生地方可待,围着他转来转去:“师座,您还等什么啊?”
他此言一出,几个参谋也都停了议论,霍仲祺见状,撂下手里的铅笔:“等唐次长的电话。”
马腾想了想,小声咕哝道:“唐次长又瞧不见嘉祥的城墙。
再说,咱们这边什么响儿都没有,等薛贞生过了江,那可就……”
说着,咧嘴啐了一口,“呸!
什么玩意儿!
他倒是专挑便宜捡。”
“滚出去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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