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霍仲祺厉声打断了他,“薛贞生是你叫的吗?”
马腾缩着脖子躲了出去,心里老大的不服气。
他们在沈州九死一生的时候,他薛大将军在干什么?现在倒好,虞军在浠水和戴季晟苦战三月有余,他放着近在咫尺、失守泰半的龙黔不管,乘虚东进半月之间直插沣南城下,一面强攻一面断了沣南、桐安等地的铁路线。
虞军疲蔽,戴氏兵力分散,唯锦西一支奇兵,骁骑西出,所到之处势如破竹。
四天前,沣南城破的消息传来,人人咋舌。
眼下,龙黔的端木钦远水难救近渴,嘉祥前线的戴氏精锐几成困兽,唯有拿下嘉祥,突破虞军在邺南的防线或有一线生机。
雷霆般的攻势让嘉祥城危若累卵,但霍仲祺还是不动,薛贞生一过江,嘉祥之围立解,而他要做的,只是盯住一个人。
薛贞生动如雷震,他们就得不动如山。
淡薄的天光刚刚冲开窗外的夜色,蔡廷初立刻就醒了,抬腕看表,凌晨五点刚过,昨晚在沙发上一靠,居然就睡着了。
他揉了揉眉头起身洗漱,值班的秘书听见响动敲门进来,眼下两团青影,眼中却闪着兴奋的锐光:“处座,这是昨晚收发的电文,已经都存档了。”
蔡廷初公事公办地点了下头,虽然心底也有同样的兴奋,但这些年下来,他已经能习惯地克制自己的情绪。
了结邺南的战局应该就在这两天了——之后,就算端木钦这些人还能折腾,也是大势已去。
他一页一页翻看,忽然神情一肃,将一份电文逐字看过,搁在了面前,远远端详了一阵,按了值班秘书的电话:“你进来一下。”
“处座。”
值班秘书习惯性地带上了办公室的门。
蔡廷初将那份电文向前轻轻一推:“这封电报是谁发的?”
那秘书拿起来看了一遍,道:“是作战处。”
蔡廷初语意微重:“作战处的谁?”
“呃……”
那秘书愣了一下,见蔡廷初神色沉郁,不由支吾起来,“不知道,只知道是双重加密,直接发给霍师长的。
我现在去查。”
“不用了。”
蔡廷初摆摆手,“你出去吧。”
加密前的电文很短,只有七个字:获梼杌,就地处之。
“梼杌”
是作战处给戴季晟的代号,“就地处之”
,是最简单利落的法子。
只是,授意发这封电文的人是他想的那个人吗?那他是知道,还是不知道呢?
蔡廷初拉开办公桌右手的抽屉,里头放着一本德文版的《近世代数》,他翻开书套,从夹层里抽出个小巧的米黄色信封。
桌上的内线电话,拿起,却又放了下来。
他不是一个朋友,是长官,是总长。
总长,没有私事。
无论他知不知道,昨晚的电文都可能出自他的决断,甚或就是他本意——战场上,什么样的意外都可能出,什么样的交代旁人都只能接受,一了百了,永绝后患。
那他拿了这封信出来,就不单是他私自送顾婉凝去沣南的事了……于他而言,最稳妥的,就是当作什么都不知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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