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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为什么要这样做,他的阿娘,为什么要杀了他的孩子?
原因江铣很清楚,孟柔显然也很清楚。
无非都是因为他。
或许孟柔真正想要怨怪,真正憎恨的那个罪魁祸首,也是他。
江铣望着城墙外的天空,夕阳即将落下,天边也只剩下一抹血红色的余晖,火烧连云,或许明日将会是个好天气。
可他已经被压得快喘不过气了。
……
江铣来麟游是为皇帝伴驾,不可能当真无故离开,踌躇许久,终究还是调拨方向转回头。
况且院子里
还有一大摊子事,他走了,也无人能照顾孟柔。
原本从江府带来的奴仆全被就地打发,江铣不敢再让他们接近孟柔,或是打发到庄子上,或是赶回江府贬做外院粗使,总之是一个没留。
偌大的院子骤然变得空空荡荡,只能另外找牙婆买下十来个身世清白,勤快能干的充作使唤,也不让靠近内院,只在外围做些洒扫烧水的活计。
至于餐食,则是江铣亲自跑了一趟,从旁的地方带了做好的拿回来。
虽然路途遥远,带回来时已是冷了些,但至少能够保证安全。
天色太晚,能够安排的只有这么多,提着食盒回到内院时,孟柔坐在窗边正在发呆。
她睡不着。
素白手臂恍若无意,轻轻搭在小腹间,她望着窗外院子里的树,院子是新置办的,花木也才刚栽进去没多久,尚未生根,立在院子里,处处流露出一种生疏。
她就这样望着那颗树,轻轻抚摸着腹间,仿佛在触碰那个曾经存在过的孩子。
眼前画面深深刺痛了江铣,喉结上下滚了滚,他道:“夜里风大,小心着凉。
先来用饭吧。”
孟柔仍旧望着窗外,只留给他一个侧影。
江铣将餐食从食盒中拿出来,一一摆设在桌案上,原地站了一会儿,走过去,同她一起坐在窗下窄榻上。
“阿孟,先用饭吧。
医工说你身体不好,还是要好好用饭才行。”
孟柔这才有了些反应,迟滞地转眼看向他。
“我没杀砗磲,但她知情不报,亦有隐瞒之罪,按家法处置了。
至于珊瑚,她明知那是……还是给你喝了,下毒戕害主家的奴婢,若是轻纵,只怕日后将有大患。
阿孟……”
江铣喉头堵得慌,“我们还会有孩子的,我们一定还会有孩子的。”
“你的孩子,我要不起。”
江铣眉心瞬间皱起,孟柔原本以为他要生气了,可沉默好一会儿,他竟然捏着掌心,兀自忍耐下来。
“以后的事,以后再说。
先吃饭吧。”
孟柔却没动。
她看了看桌上餐食,长安人多富贵,就算到了麟游也是这样富贵,金玉做的盛器,镶珠宝的碗筷,鲜亮的鱼脍,炙烤过的驼峰肉,黄澄澄的粟饭堆得像碗金山,绿油油的菠薐菜,还有那一捧雪一样的酥酪山,虽然因为路途遥远有些化了,可光是看着那模样,舌尖就能泛起点点甜意。
可孟柔毫无胃口。
她轻轻笑起来,像是在喃喃自语:“我还记得,你在江府的时候,连水都不肯多喝一口。”
江铣做的确实没错。
毕竟唯一破例一次喝下的解酒汤,差点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。
可是她呢?照吃照睡,毫无防备,从没有人提醒过她那是怎样一个龙潭虎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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