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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说:我不想看到他那张丑陋的脸。
说时,花蓓目光呆滞。
现在,汤辰飞在别人眼中,俨然无恶不作的坏人。
如果他还活着,大概是毫不在意地耸耸肩,邪邪地笑,人是为自己活,别人说啥,关我何事?
钟荩想,要是当初她用心去体会汤辰飞的心情,这样的惨剧会不会就避免了呢?可惜她一直当他是个花花大少,后来干脆视他如罪犯。
人之初,性本善。
其实他就是一个孤单的孩子,渴望被爱,渴望重视。
她知道,与其说这是汤辰飞最好的选择,何尝不是凌瀚最好的选择!
有尊严的、快乐的、在自己的掌控之内,终止自己的生命。
他的人生再没有遗憾!
命运的安排无从抵抗,他还是要为自己谱写了一曲新的生命之歌。
凌瀚去拘留所看她,抱着她说:我爱你。
她就预感到了。
每次离别,他就对她说这三个字。
他在意他的病,他害怕有一天会忘掉她,他怕陪不了她到永远,他不能把她拖进他无奈的命运之中。
他选择这样的方式离开。
汤辰飞成全了他的心愿。
她爱凌瀚,阻止不了,只能尊重。
常昊用别扭的口吻说:两情若是久长时,又岂在朝朝暮暮。
那是常昊温婉的宽慰。
她清楚,凌瀚已经走了。
这一次,镜破成碎片,再也圆不起来。
汤志为头发花白,孤零零地坐在角落中,付燕不在。
钟荩向汤辰飞的遗体鞠了三个躬,她没看他,也没向汤志为打招呼,便离开了。
北京军区来了几位领导,一位少将主持了凌瀚的追悼会。
钟荩把别在胸前的白花摘下来,一片片花瓣扯落。
她不喜欢这样的送别方式,太拥挤。
离别,应该是安静的。
耳朵里有轻微的蜂鸣,所有的话在耳朵里逐渐变得模模糊糊。
追悼会结束,人群陆续离开。
“我去里面看看他,一个人。”
钟荩说。
常昊自始至终沉着脸,但他还是跑去找工作人员。
一个穿制服的人走过来,领着钟荩进去。
进门时,钟荩看到付燕蜷缩在一个花圈后面,哑声哭喊着:瀚瀚,瀚瀚……
到这一刻,她也只能以凌瀚表姑的身份出席这个葬礼。
这是悲哀还是讽刺?
钟荩缓缓越过她。
机器丁零当啷地响,锅炉里的火噼哩啪啦,呼呼地抽,凌瀚躺着的钢板被机器自动推了进去,然后,炉门关上。
钟荩怯生生地颤栗着,她仿佛能感觉到火焰的热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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